星期六, 2月 08, 1997

童書插畫家介紹:阿麗琪.布蘭登堡 (Aliki Brandenberg)

 如果要在成人裡頭選一個最會說“孩子話”的作家的話,那麼阿麗琪.布蘭登堡一定要列在候選人裡面。在這次展出的九本書當中,「用用你的腦袋,親愛的」(Use your head, dear)、「我希望我也生病」跟「我們是好朋友」等作品,光是聽書名就覺得童趣十足了,尤其是「用用你的腦袋,親愛的」,這句話幾乎陪伴了每個小朋友長大,然後太太再從媽媽那兒偷學了過來,好繼續說給先生跟孩子聽。

 的確,阿麗琪筆下的每一個故事讀起來,都會讓人感到似曾相識的熟悉。在「我希望我也生病」書中,阿麗琪說出了所有小朋友的心聲:小女孩咪咪的哥哥生病了,享受到許多平常不被允許的特權。譬如,媽媽會把早餐端到他床上,爸爸也會請假半天好照顧一下小寶貝,但這些仍嫌不足,因為還得要奶奶來念段故事,阿姨、姑姑們隨時來個電話致意問病,再免去功課、練琴以及照顧小動物的義務,外加隨時可以擺個臭臉,這些林林總總的好處,誰不願意生病呢?

 不久之後,咪咪終於如願以償地病了,而她這才曉得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。一整天躺在床上,既無聊又難受,平時覺得沒趣的事情,一下子全都變得新鮮起來了。在這兒阿麗琪透過情境的認同,利用設身處地的角色扮演,讓小朋清楚地看到怎麼樣才是真正的舒坦跟快樂。

 在一系列阿麗琪的作品中,有很大一部份是介紹情緒、心情、與感覺的題材,這絕對是一項很重要的嘗試,因為孩子能從故事的主人翁身上,領悟到與自己相安無事的歷程,在日後的情緒處理上,也有可能依樣畫葫蘆一番。對於孩子的成長,除了積累理性的知識和智能 (IQ, Intelligence Quotient) 外,學著妥當地處理自己的情緒 (EQ, Emotion Quotient) 也是非常關鍵的,阿麗琪在這方面的表現稱得上是前瞻又稱職的。

星期五, 2月 07, 1997

童書插畫家介紹:華風畫師-楊志成 (Ed Young)

 在這次書展中,楊志成的中國性格畫風絕對是最強烈又搶眼的,以這樣的手法來詮釋流傳已久的民間故事,並非容易的事,因為要是少了獨見與創新,很容易就會被譏為是“發祖宗財”的行徑。楊志成的功力與能耐當然不僅於此,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在面對兒童讀者創作時,絲毫不減其水暈墨染的氣勢,以他在藝術上的修為與創見,無論是面對海內、外的華人或非華人群眾,都足以擔得起大師的名銜。

 讀完楊志成在書展中的九本作品,除了素材造型所引發的時空疏離感外,他特有的渲染筆調所帶出的流動韻律,更教人意湧氣伏、心馳神往;最能引逗讀者神經的是書中的角色及場景造型俊逸瀟灑,加上他頗長於運用跨頁篇幅來併聯空間,使得畫面更顯悠遠渺長,即使故事說畢,餘意卻繞樑綿延。雖然今日西洋畫風的童書已成為顯宗,但只要翻開楊志成的畫作,很難不發思古之幽情。

 然而在另一個向度上,楊志成對色彩卻有著與傳統國畫素淨水墨大相逕庭的釋意。在厚重深沈的人物、獸鳥與建築之上,他總愛掃上幾抹靛紫朱紅,這般的晶藍幻彩、艷赤霓虹,益發教人感到晦暗迷離,在二十一世紀的今日,彷彿重行為東方古國拂上神祕面紗。

 儘管楊志成看似受到各方面的肯定,但也有人質疑他筆下的人物太過沈重與消極,不適合孩子閱讀;然而在兒童文學當中,是否就只允許璀璨的人生及公正的世界,就不是我這個寫導覽的小子能夠回答的了。初次閱賞楊志成的畫作,對於這樣獨樹一格的童書確實讓人耳目一新,而他的作品,絕對是值得收藏並一再細品的。

星期四, 2月 06, 1997

童書插畫家介紹:阿諾.羅北兒 (Arnold Lobel)

我還記得讀研究所時,在一位發展心理學教授的課堂上曾有一本引起廣大迴響的童書,那本讓許多“超齡”的老讀者議論紛紛的作品就是阿諾.羅北兒的「智慧寓言」。直到今天,在許多事情發生之後,我還是會很有“後見之明”地引用幾則書中的智慧格言對自己或朋友剖析。這次展覽也選了羅北兒的這本作品,在這位哲思派作者的書中,在在都向讀者展露“趣味智慧”的魅力。

羅北兒筆下的人物造型簡潔但筆法細緻,即使一再閱覽,仍是饒富趣味。在《討厭黑夜的席奶奶》和《顏色是怎麼來的》兩書中,他幾乎都僅以單色構圖,此舉使得讀者能夠更清楚地看到作者筆觸上的功力;另外,羅北兒所創造的人物也有著他們自己強烈的性格,並且常能在現實人生當中,找到類似的角色對號入座。在《討厭黑夜的席奶奶》書中,小朋友們可能只注意到席奶奶已經是大人了,卻很難想像她也同孩子們一樣是怕黑、怕孤單的;而在《顏色是怎麼來的》書中,那位創造顏色的魔術師必須遵守的限制是“一次只准用一個顏色來粉彩大地!”所以,秋水長天本一色,天際穹蒼當無涯;多出各樣的色彩,繽紛了世界,卻被人類誤用,以為高下、己異的分別,反而不如書中遠古時只有一個顏色的世代來得和諧無爭。

每一回讀羅北兒的作品,都有些新發現,儘管故事的情節早已經爛熟於胸。像這類意涵雋永的童書,常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,我本來還想再“先見之明”一番,給各位講一個書中的寓言典故,不過還是把時間留給讀者,趕緊看看正主兒的作品才是!

星期三, 2月 05, 1997

童書插畫家介紹:克里斯.范奧斯堡 (Chris Van Allsburg)

 在范奧斯堡的作品中,真的讓讀者見識到規矩與整齊所帶出的美感,突然間,我想起了中學時期的美術老師,她在評閱我們這群眼拙手鈍的學生所繪製的稜角方圓素描時,那副痛苦莫名的樣子,到現在每當我讀到或聽到靜物素描時,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虛。

 范奧斯堡對建築和幾何圖形有極深的興趣,所以他的作品常常透著一股很重的科學或理性的冷靜,在技法上,毋庸置疑地他已經達到了兼顧精準與美感的境界。在艾柏度.葛薩毅的花園 (The Garden of Abdul Gasazi) 書中,他運用透視法的深景,將那位退休的魔術師典藏得分外神祕,配上蘇丹國王的造型,果然把艾柏度莫諱高深的能耐在視覺的呈現上推到了頂點。

 在兩隻壞螞蟻 (Two Bad Ants) 的創作中,范奧斯堡以兩隻螞蟻微觀的視野,將整個畫面處理得機械味十足,彷彿是一部未來世界的科幻電影。從曲、直、弧、圓俐落的線條構圖,到銳利烙下的光影,配上大量以粒狀結晶表現質地的手法,使得整部作品的立體效果躍然紙上,不禁令人嘆一聲:「酷斃了!」到了南柯一夢 (Just A Dream) 當中,范奧斯堡真的教讀者為之屏息震懾:遭垃圾淹沒的家屋,被鋸禿了的森林,高聳入雲、壁厚足以跑馬的大煙囪,以及喜馬拉雅山巔的旅館等場景,每一幕都是無聲卻泣血的控訴,也是一位藝術工作者對生態之美的扼腕,范奧斯堡的熱情至此終於坦白。
 
 在標榜“另類”與自我風格的世代,范奧斯堡算得上是位先覺者,他的轉變與成熟,自可從過去十幾年來陸續發行的作品中看出,今天的成果,其實只不過是時代的風潮向他靠攏、看齊罷了。

星期二, 2月 04, 1997

童書插畫家介紹:蘿絲瑪莉.威爾斯 (Rosemary Wells)

 蘿絲瑪莉.威爾斯筆下的角色總是討喜又有趣的,不僅在模樣上常是圓頓傻氣,更兼具人類世俗的性格。雖然在本次書展中只有兩本她的「馬可思與鹿比系列」作品,但因為風格搶眼,威爾斯這個名字相信是會被記住的。

 才翻開扉頁(還沒進入正文)立即可以感受到威爾斯她那不慍不火的幽默功力。在「馬可思與鹿比的第一個希臘神話:潘朵拉的盒子」 (Max And Ruby’s First Greek Myth – Pandora’s Box) 中,她竟將莊嚴神聖的武士跟桂冠詩人改成胖兔的新造型,以兔腔兔調的口吻告訴您潘朵拉盒子的故事;然後她又設計在「馬可思的巧克力雞」 (Max’s Chocolate Chicken) 當中,由一隻滑稽的神祕兔客凌空撒下復活節彩蛋揭開序幕,因著這樣的開場,讀者很難不去期待內文中更多的驚喜。特別令我印象深刻的是,以一個女性插畫家而言,威爾斯能夠瀟灑地擺脫對角色造型上精緻可愛的執著,她所重視的是故事中那股竄動不安的幽默力量,更以此蔚為個人風格來迷倒她的讀者。

 威爾斯作品裡的人物幾乎跟你我一樣,都具有人性當中的小惡小壞,讓人在閱讀時不免感到既好笑又心虛。書中人物的面部構圖非常簡單,但由於她扣準了角色間眼神的接觸,因此看似平淡的線條卻足以營造故事的張力。讀威爾斯的作品,我常常是笑到不可開交,撇開物種優越的包裝,我們大概和這些稍嫌臃腫的兔子一樣是半斤八兩,要是您不好意思承認的話,就推說是像我們的孩子吧!

星期一, 2月 03, 1997

童書插畫家介紹:詹姆斯.史帝文生 (James Stevenson)

 如果把詹姆斯.史帝文生的作品從早期一路排下來的話,相信您一定會注意到其間很大的轉變。從早先中規中矩的「鱷魚放假了」,溫馨田園風格的「最想聽的話」,到揮灑莞爾的「大惡人的聖誕節」 (The Worst Person’s Christmas) ,這些作品也為他多樣的畫風與成長做了最好的見證。

 史帝文生本身予人非常強烈的城市感,連帶地他的作品也極其入世,這一點跟他長年為「紐約客」 (New Yorker) 雜誌寫稿和畫漫畫有關,他也因此練就了一枝躍動流暢的快筆。在「床下有鬼」 (What’s Under My Bed) 和「可怕的上學日」 (That Dreadful Day) 當中,我們很容易就注意到那段似曾相識的爺孫關係,只是沒想到在成人圈子裡安慰人最簡單的作法(就是告訴他另一個人更不幸的遭遇),竟然也可以用在小孩身上!既然爺爺比你還慘,一下子眼前所有的抱怨立刻都成了無病呻吟,這位爺爺不是多難興邦,而是齊家。仔細看史帝文生的插畫,仍嗅得出很強的連環圖畫味,他特別長於在版面分割後作局部經營,像是速度動作、場景更換、甚至運鏡特寫等技巧,都能見到他淋漓盡致的發揮。

 在全幅插畫作品「外公的家」和「最想聽的話」兩書中,您將可以更清楚地觀察到一位專欄漫畫家對空間的敏感。史帝文生在前者中不斷運用物理距離的遠近,來類比小女孩對陌生外公在心理上若即若離的親情,隱微地傳神會心讓讀者倍感意猶未盡;在後者中,他選了一個繽紛的秋涼時節,讓人分不清究竟是因為空氣還是因為感情的交流,旋動了漫天草葉飛舞,在這裡我們看到的是印象派的風情。

 在許許多多被創作出來的荒謬人物當中,史帝文生一貫地會將他們轉為喜劇結尾,這一點最讓家長放心,因為不必擔心孩子會被故事的“後座力”嚇得作惡夢。終於,溫柔的淑女會換掉青面火爆的教頭老師,床下的鬼怪會被自己笑破肚皮,在經歷過這一切的有驚無險之後,前方等著您的很可能是史帝芬生在「紐約客」上的漫畫專欄。

星期日, 2月 02, 1997

童書插畫家介紹:湯米.德保拉 (Tomie de Paola)

 湯米.德保拉筆下的世界總是一派溫暖和諧,蘊含著無限的希望;讀他的作品不禁讓我回想起童年時期,那些同我們講福音故事的老外大哥們手上的掛圖。在本次書展中共有四本德保拉的作品,本本都透露著他對人生真善美境界的刻畫與嚮往,同時也顯明他的人生態度。今年他已經是六十二歲的老爺爺了,依然執著地相信人世的美善,我想在今天這樣一個缺乏理想與信心的世代,德保拉本人以及他的作品都是彌足珍貴的。

 我們驚喜地發現在「先左腳,再右腳」當中,那位和藹慈祥的老爺爺幾乎就是德保拉的自畫像,有趣的是,作者還把這本書獻給了他親愛的爺爺。可以想見的是,除了外型上的神似之外,德保拉在不知不覺中也承繼了爺爺溫厚善良的性格與處世價值,這真是一個書中人物與現實世界合一、文如其人的佳作。讀完德保拉的書總有股說不出的感動,我想這是源於他最擅長將人心深處的需要,輕快但精準地影像化,對照浮華功利的現世,書中人物的美質良材、簡單知足,益發教人感到難能可貴。

 德保拉本人活脫就是個大孩子,他所創造的小人物除了鮮活、俏皮之外,更難得的是個個知足常樂。他所繪製的這些小書,很容易就讓您感到“人生何處不桃源”的心境,確實能為煩躁的現代生活注入一股清新的氣息。